2012年3月18日星期日

不知所谓



只有面对死亡,才能被称做活着,而面对死亡,需要一种彻头彻尾、不顾一切的激情,一种至死不渝的迷狂,一种对必然的视而不见,一种油然而生的蔑视,一种不停息,一种对假象深深的眷恋及热烈的陶醉,这样才可使人稍稍得以喘息,在生命的面具之下,我看见了一种无情的冷漠,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刻毒,一种嘲讽的冷笑。我抬头面对黑暗的夜空,面对在我身体之外不祥的巨大的不可解的迷雾,真是沮丧透顶,我跨越情感假象的决心顷刻间便消失不见,我面对漫无边际的未来所持有的所谓的耐心瓦解了,我感到双腿发软,如屡薄冰,我徒然地接近所谓的人间烟火,一厢情愿地想从中嗅出关于生命的味道,可我刚刚迈出一步,便掉进虚无的陷阱,成为真相的瓮中之鳖,成为一个滑稽的影子。

不论是谁我们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,我呢只能通过我留下的痕迹知道我的存在,这些被留下的痕迹将是证明我与痛苦和荒唐捉着迷藏,掉入一个个令人不解的陷阱而难以脱身,饱受命运的捉弄而哭笑不得的种种经历。我曾也有过千奇百怪的个人愿望,为那样的愿望倒尽了大霉却一无所得,也曾在不由自主地与愿望背道而驰,也曾与平庸乏味做过斗争,结果却大败而归,曾经就是绞尽了脑汁也无法使自己获得平静,曾无所适从地张着双眼,在人世间历尽辛酸,最终落入悲观与沮丧之中而无能为力,我知道人虽生活在这世间,最终却必死无疑――


我在这里,在我的电脑边,为我自己,为着我拥有的一切、可悲可叹的一切而祈祷,我还有点自知之明,没有可笑到会为幸福而祈祷,更不会自大到想从痛苦中摆脱出来,我祈祷,是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,我能够顶得住,希望我不要在顷刻间垮下来。我也为我具有忍受我自己的能力而祈祷,我知道,自己比别人更难忍受我自己,请原谅与理解,虽然在大多数的事情我们都做不了主,但我们仍要混下去,我为我们愿意、并且能够混下去而祈祷,我为所有的人祈祷,无论这些人自认为是好人或坏蛋,我也为我们无望的存在而祈祷,我知道两者同样毫无意义,甚至描述这种毫无意义也毫无意义,但我仍要祈祷,为你,为我,为所有在绝望中睁着眼睛的生灵而祈祷,我用撞碎在礁石上的海浪祈祷,我用穿过旷野的钟声祈祷,我用掠过深谷的疾风祈祷,我用恒星的火焰祈祷,我也用行星的轨迹祈祷,我还用被弯曲的光祈祷,我更用无所不在却又神秘莫测的黑暗祈祷,用一切我们的感官所能感到的事物祈祷,用一切我们已知和未知的事物祈祷,我、你,以及在我们以前和在我们以后的那些生而为人的生物,我们的将来,虚妄的将来,我们的灵魂,有罪的灵魂,当生命之火熄灭之时,但愿我们都会觉得松了一口气,不是因为生命的艰辛与困惑,而是因为这艰辛与困惑的无意义。如一颗流星划而过,如同被忘记的名字一样被离弃,消失在各自的虚无之中。

我是火的灰烬,我是镜子的灰烬,我是橡皮的灰烬,我的名字是上帝无法辩认的错别字,我无牵无挂,无始无终,我正被忘记,我已被忘记,我毫无意义,我坠入虚妄,我要拉着我所在的星球一起疯狂向前,我是一束没有记忆的光线,我在虚无中生命不息,狂奔不止。

我要向前冲,我要把我从生活中捡到的所有垃圾甩在身后,我要把我对生活的恶意也甩在身后,我要把毫无必要的悔恨与自责甩在身后,我一塌糊涂,我轻装前进,为了迎接新的劣迹,我要把旧的劣迹也甩掉,甚至我还妄想着甩掉我的生命,因为它耽误我向前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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